在上野千鹤子的《厌女》一书中,作者从多个角度剖析了厌女症的根源及其在社会生活中的种种表现,令人深有体会。本文将摘录书中的一些重要内容,并加以整理。
主体性与他者性
“所谓成熟,就是自己体内接纳他者的吃水线的水位升高。”
作者认为,要真正接纳“一个完整的自己”,就需要与包括身体在内的自己和解,正视自己的欲望。只有接受了身体这个最初的他者,我们才能进一步接受其他人的存在,不将他人视为支配控制的对象或者威胁的源泉。
“由于我出生成长在一个厌女症根植太深的世界,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厌女症的世界。”
厌女症就是绝不将女人视为与自己同等的性的主体,而是将女人客体化、他者化、歧视和蔑视。
性双重标准和女性分裂
“往昔之我,已成‘他者’;未来之我,亦为‘他者’。”
“正如上野千鹤子所言,选择母亲的语言,意味着死亡;选择父亲的语言,等在前方的是被阉割。要想脱离‘父亲的女儿’,应该是拒绝‘二者择一’的任何一种选择。”
传统的性双重标准将女人二分为“圣女”与“娼妓”两个集团。活生生的女人被剥夺了身心的完整性,要么被异化为仅仅为生殖而存在,要么被异化为远离生殖只为快乐服务。这种分裂状态使女性难以获得真正的主体性。
“在丈夫的引导下体味到性之快乐的妻子,‘白昼如淑女,夜间似娼妓’,成为资产阶级性道德的一个范本。”
“无论在社会上处于多么弱势的位置,只要能在性方面支配女人,便可以扭转其他一切负面因素——男人的这种信念十分顽固。在色情制品中,这一点表现得非常充分。”
性双重标准使男性能在性上支配女性,成为一种男权的体现。
母女关系的分裂
“母亲对女儿的期待,包含着与对儿子的期待不同的两面性。母亲对女儿发出双重信息:‘要像儿子一样成功。’要成功地做一个女儿(女人)。’无论哪一种,在母亲对女儿的‘别像我这样’的期待中,既有自我牺牲的意味,又隐含着‘让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就是你’的暗暗谴责。”
母亲对女儿寄予了自我实现和延续的双重期待,这导致了母女关系中女儿的分裂。女儿一方面要实现母亲的理想,另一方面又要摆脱母亲的影子。
以上是一些摘录和整理,文中引号内的内容出自上野千鹤子《厌女》一书。
厌女症,简单说就是女性的自我厌恶,以及男性对女性的蔑视。看似只是少数人的毛病,却实则根植于性别二元制的核心。我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厌女症患者,只是未曾自觉罢了。书中剖析了厌女症的种种表现形式,防火防盗防闺蜜、恐同、荡妇羞辱、剩女羞辱等等,可谓切中肯綮。
原来,男性世界的根基就建立在将女性“他者化”的基础之上。男人之所以能成为男人,需要在男性群体中获得“性主体”的认同,而确认男性主体性,就必须将女性“客体化”并予以蔑视,由此产生了厌女症。为了维系男性群体的同质性,异性恋和同性恋都被排斥在外。
可是,并非所有女性都能被等同对待。比如自己的母亲就被区别化了,由此产生了性的双重标准。在这种双标下,男人的性被肯定赞许,而女性则被要求贞洁。女性被人为分裂为“圣女”与“荡妇”两个集团,前者用于生殖,后者用于快乐。她们互相对立,却又无一幸免于被压抑异化的命运。
而在男权主导的社会中,女性缺乏独立的社会资源,只能寄人篱下。于是,女性友谊也就无从谈起,她们不过是潜在的竞争对手。女性的价值分裂为被男性承认的价值和被女性承认的价值,而显然前者远远重于后者,由此产生了剩女羞辱等偏见。
女性要想彻底摆脱厌女症,大致有两条出路:一是成为“男性化”的女强人,从而获得男性的“名誉认同”;另一条路则是彻底退出“女性”这个范畴,逃离被评价的命运。然而前者终归只是权宜,难以真正融入男性群体;后者又将使自己成为一个永久的“局外人”。这的确是一种两难的境遇。
如今,伴随着女权运动的崛起,女性主体性逐渐复苏,原本异化的女性欲望得以重新肯定。女性也在努力跨越“圣女”与“荡妇”的鸿沟,不再将自己限制在刻板印象之中。剩女们也终于大声疾呼,拒绝被强行“估价”。女性消费男性的现象也日渐普遍,身份的主动权正在转移。
这是一个值得欣喜的转折点,但要真正根治厌女症并非一蹴而就。身为意识到自身处境的现代人,我们理应继续在这条还路上砥砺前行,以开放、包容的心态,珍惜与异性平等交往的每一次机会,以实际行动消除偏见,为构建一个无性别歧视的自由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