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去看文博会，在一个卖唐卡的展位前站了一会儿。展位上有个年轻人，大概和丁真差不多年纪，也穿着藏装，在那里帮忙接待。我不知道他是谁，他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，但我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，居然是“丁真”这两个字。
然后是一些调侃性质的联想。没有说出口，也不是刻意要笑话他，但那个反应就那么冒出来了，甚至在我察觉到自己的时候，已经过去了一两秒。
说实话，那一刻挺恶心自己的。不是因为那个想法有多“错”，而是它来的太快，太熟练，好像我的意识不是我自己的，而是别人喂给我的一套预设。
这几年“丁真”从人变成了模板，从模板变成了笑话，再从笑话扩散成一套格式化的视觉机制。你看到一个人，不是看到他是谁，而是他像不像谁。他是不是“又来一个”？是不是也“待会会翻车”？是不是又要出一堆二创？是不是会被群嘲，被剪辑，被玩成表情包？
你根本不认识他。你甚至不愿意认识他，因为认真的观看，会让你失去快速评判的那种爽感。
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，但互联网确实教会了我们怎么“笑”。一种省事的笑，一种不必了解就可以参与的笑，一种成本极低但代价巨大的笑。因为你一边笑着，实际上已经放弃了重新看清一个人的机会。
更可怕的是，这种“丁真反应”不止一次。你在地铁、短视频、纪录片、甚至新闻评论区都会遇见。每当有个“似曾相识”的形象跳出来，你就会自动加载一套语境，然后迅速做出“识别”与“判断”。谁还在看人本身？谁还愿意相信这个人和“那个谁”没关系？
就像昨天那个展位的年轻人。他只是在那儿帮忙。他可能只是临时来支援，也可能本来就是在地州工作的人。但他不需要说话，不需要表演，不需要做任何事，就已经被某种结构投射上了意义。
我站在那儿，甚至不敢多看几眼，怕自己又“识别”出什么。这种预设太强了，强到我必须调动额外的注意力才能抵抗。
其实他什么都没做。他只是存在在我视线里而已。
